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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沧海的旅游鞋,很受俄罗斯人追捧,他四十多平方的批发部,经常被来批发旅游鞋的俄罗斯人围得水泄不通。
本来,杜沧海在他的批发部旁,也给丁胜男搞了一场地,可丁胜男不要,说两人挨在一起,卖同样的东西,这不有病嘛?她自己跑到兰楼市场租了一间门脸,干得也风生水起的,销售量和杜沧海不相上下。
因为卢布币值不稳定,杜沧海和丁胜男每过一段时间,就把收到的卢布汇回国内换成人民币。每次去银行汇款,杜沧海都觉得,在俄罗斯不是挣钱,而是遍地搂钱。苏联解体以后,整个俄罗斯经济坍塌,本就不发达的轻工业更是全军覆没,相当长一段时间,俄罗斯人的日常生活主要靠几个由华商经营的大市场供给维持。
因身在其中,杜沧海知道,不少从国内运来的商品,质量很差,俄罗斯人也很不满,也会拿着买到的劣质产品,回市场理论,可又言语不通,自知理亏的中国老板,就用蹩脚的俄语辩解,推诿责任,可俄罗斯人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战斗的民族啊,常常是讲理讲不通,就打成了一团。俄罗斯人身材高大,出手彪悍,中国商贩根本不是对手,吃亏是家常便饭,本着帮别人就是帮自己的原则,华商看自己人要吃亏,就蜂拥而上打群架,人多力量大,也能把俄罗斯人打跑,可华商不能吃住都在市场里边,收了工,总要回家的,有些事,也要到市场外面去办,可俄罗斯人好狠斗勇,吃了亏,自然不肯甘心,会在市场外转悠,一不小心冤家路窄,就干上了。
杜沧海忧心忡忡,就奇怪,同样是来做生意,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卖质量好点的东西呢?丁胜男就说他真是那个何不食肉糜的中国皇帝,就算他们想卖品质好的东西,俄罗斯人根本就买不起,做生意,只有走货跑量才能挣钱,总不能运过一堆质优价高的商品放在市场里供着吧?包括他们的旅游鞋,没错,是质量好,可零售出去的并不多,大多批给俄罗斯商店和商场了,能进大商场买东西的俄罗斯人还是少的,更多的俄罗斯人要靠萨达沃和兰楼市场上的低价劣质商品维持生活。
杜沧海觉得丁胜男说得也有道理,说照这么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中国商贩会在俄罗斯待不下去。
一年后,杜沧海发现,他一语成谶了,他所担忧的一切,正悄然发生。
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商贩来俄罗斯淘金,产品的良莠不齐,甚至更多是劣质商品,让中国商贩的口碑,一度在俄罗斯犹如过街老鼠。
尽管如此,底层俄罗斯人还是一边痛恨无良的中国商贩一边不得不使用他们手里仅有那点卢布购买他们能买得起的中国劣质商品,完全形成了恶性循环。
走在街上,杜沧海都能感受到来自战斗的民族的人民眼里的森森敌意,或许是抓着了中国商贩贩卖劣质商品的软肋,市场管理人员和警察也时不时地找茬,但不是严格执法,而完全是出于我知道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恶人的定律敲诈。总之,只要想跟你过不去,他们就总能在消防、治安,税务,签证等等方面找出毛病,只要塞钱,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其实,华商们也知道,所谓检查、签证过期,都是变相敲诈,常了,也都习惯了,一旦发现警察或市场管理人员盯上自己了,马上塞钱,就万事大吉。
杜沧海和丁胜男持的是为期三个月的商务签证,也就是说,每满三个月,就要续签一次,可续签的话,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太多,索性就不回去续签,和其他华商一样黑在俄罗斯。当地警察也都心知肚明,这里的华商,95%以上都存在签证过期的问题,他们也乐得这样,因为这为他们随时对地敲诈华商提供了便利,只要他们缺钱花,随便找个华商查签证就可以了。
杜沧海也被查过,虽然塞钱就能决解,可俄罗斯警察敲诈时的无耻嘴脸,让他憋屈,每被敲诈一次,他都会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按时回去签证,可等签证正到期了,一想到来回路途遥遥,还要排队等签,就犹豫了,最后不得不一咬牙,和大家一样,黑在俄罗斯。
到第三年,来俄罗斯经商的中国人,遍布几大市场,可经商环境,却大不如从前,不单是俄罗斯人会欺负华商,华商之间的竞争也开始不择手段,杜沧海敏锐地感觉到华商在俄罗斯的黄金时代正在成为过去时,不由得,就心生退意,就动员丁胜男和他一起回国。
丁胜男不肯,她喜欢俄罗斯,因为在这里,没人在乎她是不是大粪场旁边的挪庄出生的,也没人背后议论她给孙高第打过两次胎,更没人知道她坐过牢、作风不好。在这里,有满地的钱让她挣,有的是男人向她献殷勤,但她只稀罕杜沧海,这种于千万人的献媚里,我只钟情一个人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圣洁。
就在那天晚上,杜沧海正闷闷地坐在床上看杂志。丁胜男洗得香喷喷的,乖致地挎着一只漂亮的女包,扭着猫步进来,既性感又风骚。杜沧海眼都看直了。丁胜男却欲擒故纵,对他伸来的手,视而不见,远远扭着身子,拉开包,拿出一打一打的人民币,扔到他床上,扔完了二十捆才说:杜沧海,我借你的钱,还完了,从今往后,再跟我上
第二十七章:逃离莫斯科(1/8),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