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子兰练了一趟箭术,百步之外连射二十支长箭,箭箭上靶,引得晨操的护卫骑士们一片欢呼惊叹。刹那之间,子兰豪气顿生,健步登上幕府外三丈多高的云车,要瞭望一番敌情。
“禀报柱国将军:荆燕将军营门候见。”军吏赶来高声禀报。
“荆燕?噢,苏秦那个副手,教他进来。”子兰脸上暗淡下来。
营外来者是苏秦。自己没带仪仗护卫,为免麻烦,苏秦让荆燕报名,没有显露自己身份。片时得军吏允许,俩人交了马缰步行进寨。楚国军营东依虎牢山,西临洛水,卡在大河南岸的冲要地带。军帐连绵,车兵、骑兵、步兵分为三大营垒。中军幕府设在最大的车兵营地,兵车罗列战马嘶鸣,气势十分宏大。
几经周折,苏秦终于在子兰幕府落座。子兰坐进帅案,浓浓笑意遮不住矜持与威严。“大战在即,苏秦想听听将军谋划。”苏秦被军吏领到帅案左下侧坐席。荆燕看得直皱眉,苏秦坦然微笑浑然无觉,一落座道明来意。
“上有六国总帐,子兰为将,受命驰驱战阵而已。”
苏秦料到子兰可能对设置总帐心有不快,却没想到如此耿耿于怀,推心置腹道:“合纵有约,军雄者为将。总帐之设,为斡旋粮秣辎重,督导各方协力,非调遣大军战事也。足下身为六国上将军,既无人取代,亦无人掣肘。尚望将军以大局为重,同心协力。若将军心有隐忧,苏秦撤去总帐。”
“丞相言重了。”子兰心中大是舒坦,脸上却一副忧戚:“传言春申君力主换将。大敌当前,生此阴谋,子兰寒心也。”苏秦笑道:“春申君是要你坐镇六国总帐,做大元帅,如何成了换将?传言者该杀也。”子兰也笑了:“如此,丞相见笑了。”岔开了话题:“丞相以为,我军当如何应对秦军?”
“秦国不动,我心不安,不知将军如何看?”
子兰大笑:“秦国无非畏惧我四十八万大军,又能如何哉!”
苏秦看看子兰,凝神沉思不再说话。子兰笑道:“无论秦人如何智计百出,打仗总是要两军对阵了。秦国能靠躲避取得战胜吗?彼不来,我便去。明日我军猛攻函谷关。”苏秦道:“函谷关狭长幽深,关下至多容得数千人,四十八万大军如何摆布?”子兰鼓勇之间脱口而出,苏秦一问竟难以回答,期期艾艾道:“轮番猛攻。看他能撑得几日?”苏秦幽然一叹:“子兰将军,请到总帐一趟,众口出良谋也。”子兰面色通红:“要商议军机,也当在中军幕府了。”又生生打住了。苏秦思忖片刻拍案道“好。今晚我等来中军幕府。”
此时帐外马蹄声疾,斥候急促走进道:“禀报六国上将军,秦军出动了,函谷关外遍地营寨。”子兰阴沉着脸霍然起身,也不看苏秦一眼大步出帐。苏秦立即起身,跟着子兰上了云车。
函谷关外,漫山遍野黑色旌旗,连绵营寨。埋锅造饭的袅袅炊烟,在明净的蓝天下如在眼前。苏秦目力不佳,也确定无误地看出了是真正的军营,而不是虚妄的幻觉。子兰大皱眉头径自嘟囔:“来得如此快捷,鬼魅一般,当真鬼魅一般。”苏秦肃然道:“子兰将军,秦军出战,我军当速定对策,我与四公子午后到。”说完不等子兰回答,径自下了云车。
回到总帐,正当中饭时刻。四公子个个酣醉如泥地倒卧后帐,鼾声一片酒气冲天。苏秦立即给侍女领班下令:“小半个时辰,教他们立即清醒,办不好军法从事!”侍女们立即忙碌起来,能用的办法一齐上,终于使四公子醒了过来。醒是醒了,人人头重脚轻、胸闷恶心。春申君噢呀呀一阵呕吐,其他三人立即跟着大吐起来,帐中污秽酒臭一片。侍女们掩鼻侍奉,四个人犹自软在地上。苏秦不堪忍受,走进来断然道:“脱去衣服,冷水浇身!”
侍女们一阵愕然,见苏秦阴沉肃杀模样,只好红着脸将四公子脱光,人各一桶冷水向四公子兜头浇下。大帐中流水淙淙,一片泥泞。只听一阵噢呀啊噫的叫声,四个人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换好干爽衣物收拾齐整,苏秦已经命人将酸辣羊肉羹摆好,四人吸溜呼噜喝下,出得一身热汗,才精神起来。
“武安君何苦来哉!如昨夜痛饮,不大睡三日过不得。”春申君先自嚷嚷。
“莫非,要做了秦军俘虏再醒来?”苏秦一脸肃然。
“秦军出动了?”孟尝君大是惊讶。
苏秦沉重叹息一声:“函谷关外秦军云集,子兰尚无定见。”
信陵君面色通红,啪地拍案而起:“我等几时也做了酒囊饭袋?不用说了,走!”大步出帐,上马飞驰而去。五骑快马到达楚军营地,正是未时末刻。尚未进营,六国军营间官道上不断有快马飞来。平原君赵胜扬鞭高声道:“肥义,看,五国大将都来了。”孟尝君笑道:“子兰总算醒过来了。”片刻之间,五国大将一一到了营门。最前面的平原君,一抖马缰便要进营。不防总哨司马举着一面令旗拦在当道:“军营不得驰马,各位将军交缰进营。”孟尝君笑道:“军中法度没个变通吗?真个东施效颦。”总哨司马声色俱厉:“六国上将军大令,谁敢不遵,军法
四、六国联军压秦 苏秦艰难斡旋幕府(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