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库房里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小燕子踮着脚在成堆的麻布袋间转悠,手指划过捆扎结实的粮草时突然顿住。
这麦子怎么摸着发潮?她抓起几粒凑到鼻尖,隐约闻到霉味。
正在核对清单的尔泰闻言转身,玉扳指在账册上叩出轻响。
他抓了把粮食在掌心碾开,神色骤然凝重:张总管,这批军粮何时入库的?
管事的太监扑通跪下,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回大人,是...是昨儿刚到的江南精粮。
精粮?小燕子抓起账册哗啦啦翻到粮草页,指尖戳着朱砂批注:这上头写着每石二两银,可我上月在市集看见新麦才八钱!
她杏眼圆睁,红绒珠花随着动作轻颤,像极了炸毛的雀儿。
尔泰按住她气得发抖的手,转头吩咐侍卫封存库房。
暮色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进来,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暗金:夫人别急,我这就去兵部调取采买文书。
御药房内灯火通明,紫薇正带着宫女们分装金疮药。
烛火在她水蓝旗袍上跳跃,腕间翡翠镯子碰着青瓷药瓶叮当作响。
见小燕子抱着牛皮纸冲进来,她柔声劝道:小心呛着药粉,当心打喷嚏把止血散吹跑了。
我才不会...
话音未落就被药气激得连打三个喷嚏,小燕子揉着鼻子把纸包摊开:你看!我从太医院翻出来的三七都是碎渣,刘太医说好药材早被军需处调走了!
紫薇指尖沾了点药粉轻捻,柳眉微蹙:这些分明是药铺晒剩的底子。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今早令妃娘娘说,她宫里领的燕窝也掺了碎末。
更漏声声,月光漫过宫墙时,尔泰带着兵部侍郎匆匆赶来。
他官服下摆沾着夜露,却不忘将捂在怀里的油纸包递给小燕子:东华门买的糖炒栗子,还热着。
找到证据了?小燕子急得直拽他玉佩穗子。
尔泰展开卷宗,指着某处朱批轻笑:军需官报的采购价与市价相差三倍,偏巧他侄子新开了间药材行。
他低头咬住小燕子递来的栗子,温热呼吸拂过她指尖:明日早朝,且看他怎么解释多出来的五间铺面。
三更天的太医院,小燕子把捣药杵舞得虎虎生风。
紫薇往棉布里装药粉,忽然轻声道:其实昨夜尔康来过,他说...说要给我挣个凤冠霞帔回来。
那家伙就爱说漂亮话!
小燕子把药包捆成歪歪扭扭的元宝状,等他回来,咱们罚他吃十笼蟹黄汤包,烫得直跳脚才好!
紫薇噗嗤笑出声,眼泪却砸在绸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窗外秋虫唧唧,她们头顶的琉璃宫灯晃啊晃,把两个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忽然一声闷响从库房传来,侍卫的呵斥声划破寂静。
尔泰按剑疾奔而来,官靴踏碎满地月光:抓到一个往药材里掺沙子的,嘴里藏着毒囊。
小燕子扒着门框张望,突然指着黑影惊呼:这不是上次克扣浣衣局炭火的那个太监吗?他主子不是...
话到嘴边被尔泰捂住,只余杏眼里跳动着惊疑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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