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暗云低垂,晦暗的光线透过瓦楞与雕梁,将斑驳的光团投射在殿内冰冷的玉阶上。
华裳阁的掌柜跪在玉阶上,膝盖处传来的冰冷的痛感,让她愈发小心、谨慎。
腰埋得极低,指着那些被下人捧着的绫罗首饰,恭敬地解释着。
“华裳阁也同云姑娘做过几次生意,知道云姑娘的喜好,这些衣衫首饰,都是命匠人按照云姑娘的身形定制的,尤其是这靛蓝色的翠羽冠。”
“这翠羽冠上的羽毛,取自西疆密林深处的绫若鸠。”
“此鸟本就罕见,这蓝色的羽毛,也只长在其头顶一支,寻鸟人耗费一年的功夫,才凑得这么一捧,又由百年传承的名匠,耗费三个月的工时,方做出这样一顶。”
“别说是云姑娘了,想来天下女子,任谁见了这翠羽冠都挪不开眼。”
玄翼也看向那绫罗绸缎的正中,被摆在托盘上的蓝色发冠。
琉璃冠华,灿若繁星。
比先皇后曾经戴在头顶的那一只凤冠还要惊艳。
只是……
狭长的凤眸垂暗,玄翼的声音,也低沉如晦。
“怎做成孔雀的形状了?”
孔雀虽然华丽,但却少了几分贵气。
做成凤凰更好看些。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掌柜面色陡变。
咬着下唇,艰难道:“回……回王爷,孔雀样式的发冠,朝堂民间皆可制作,但凤冠……只有内务府才有权督造……”
“奴婢……实在不敢啊。”
“无碍。”
玄翼嗤笑一声,“待会儿本王便命内务府提供图纸,给你们送过去。”
“这发冠拿走,其余的东西皆留下吧。”
玄翼眼神看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
“是……”
华裳阁的掌柜出了大殿,脸都是白的。
紧跟着她的小徒弟,见左右没人,拽了拽她的袖子,艰难地问道。
“师傅……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让咱们做凤冠?”
“哪日不会还让咱们做龙——”
“闭嘴!”
掌柜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和怒意。
“主子所作所为,岂有你我猜度?”
“你再敢乱说一句,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小徒弟被那眼神吓了一跳,急忙噤声,不敢再言。
心里却不停地打鼓。
坊间都传了这么多年了,摄政王早有称帝为皇的不臣之心,可王爷这么多年按兵不动,又一步一步地放权给当今天子,大家都以为他歇了那称皇称霸的心思了。
不曾想……
……
“王爷,东西已由赵管家送至云府了。”
殿内,暗卫单膝跪地,汇报着云府那边的状况。
“您所料不差,李家一回京,自家的宅院尚未来得及收拾,便提着节礼去了云府,您提前留给李家的东西,也都正好派上用处。”
“还是您有先见之明,提前派人守在李府门前。”
坐在蟒椅上的玄翼,将手中盘梭的玉佩往桌上一按,唇角轻挑,露出几分讥讽来。
“不是本王有先见之明。”
他冷笑,凤眸微眯,“一个二十岁书生,心里那点儿心思全暴露在脸上了。”
“他父母又惯宠他,便是要天上的仙女,都恨不得为他求来……呵呵,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数。”
“本王的人,也是他敢肖想的?”
“若非他……”
玄翼眼底杀气一闪而过。
若非李渊是絮儿的救命恩人,杀了他让絮儿因此恨上自己,他绝对不会留李渊的命。
絮儿是中了春药之后失踪的。
再找到她时,她已痊愈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正常人动动脑子便能猜到。
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心爱之人,被别的男子侵犯?即便是一时情急?
他不怪絮儿,他怜她惜她。
但他无法原谅李渊。
等再过些时候……等絮儿快忘了这群人的时候,就是他动手清理的时候了。
……
“王爷,晋南的那位大夫也来了。”
暗卫头埋得更低,继续汇报,“王府的私军寻了许久,最后在窑洞中找到了窦大夫,窦大夫原本不愿来的,可他家中有一十五岁的孙女,哭着闹着要进京过节,窦大夫这才上了王府的马车。”
“如今人已安排到侧院了,您要见一面吗?”
“太医说了,您的腿伤不能再拖了……”
玄翼看向自己被衣袍盖住的残腿,眸光微凝。
晨起时,这条腿已没有知觉了。
不能再拖了。
再拖,只怕真的要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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