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酿,比酒好喝太多了。
傅恣如是想着。
再也不要听席面上的那些大人哄骗,去喝什么苦酸苦酸的酒了。
“好喝吗?”
一双温暖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柔和,与纪如笺有点相似,却又分明是两个人。
傅恣重重点头,听见自己糯声糯气的叫道:“阿娘,好喝。”
他抬起脸,却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只听见她道:“那就赏吧。等阿茗睡醒了,给她也做一碗。”
“阿茗。”是谁?傅恣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但又死活想不起。
头又剧烈的疼了起来,
正在给傅恣擦汗的淮月手一顿,凑近了想听清他的梦呓。
半晌却没有动静,她转过脸,正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醒啦?”淮月飞快的眨了眨眼,睫羽翩跹。
傅恣不声不响,只看着她。
淮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几乎是贴在他胸膛上的姿势,既别扭,又暧昧。
她连忙直起身,将手里的帕子扔到水盆里,道:
“大夫来过了,可说不出什么,你日后再请个好一些大夫瞧瞧吧。墨言也来过了,等你你不醒,他就又出去办事了。”
她说着,阿珠端着碗盅走了进来。
“行不行?”阿珠忐忑的问,她是严格按照淮月的叮嘱,用慢慢蒸出来的。
傅恣这才发觉,这个丫鬟居然是阿珠。
‘几日不见,她怎么好像长变样了。’
她正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但眉宇间似乎没了那种畏缩灰败的神色。
“行啊。”淮月端过碗盅,转身就见到傅恣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怕我投毒啊。”见淮月将碗递过来,傅恣下意识就有点抵触。
这药膳他早年间喝的可太多了,什么天麻炖鱼头,石决明猪脑,味道之古怪诡异,他倒宁愿喝中药。
淮月见他往后缩,觉得很好笑,还没见过傅恣怕的样子呢。
递到他眼前的却是一碗像八宝饭一样的吃食,还没吃,就闻到一股甜甜蜜蜜的味道。
“这是什么。”傅恣不解。
“干蒸湘莲。”淮月狡黠一笑,早就看穿了傅恣贪甜的喜好。
“算你走运,其实我阿爹偶尔也会头疼,这道甜饭也算药膳吧。是我阿娘四处求来的方子,我小时候吃过几回,大概就是这么个滋味。只是湘莲难得,我这还是从行商那偶然买来的。”
傅恣一勺子挖下去,莲子、豆沙、桂花、冰糖,铺在晶莹的糯米饭上,层层分明。
他从不知道药膳也可以这样好吃,莲子的清甜,豆沙的浓甜,桂花的香甜,还有冰糖的甘甜混在一处,甜之一味,也可以这样多姿多样。
一碗饭飞快的消失了,傅恣意犹未尽的刮了刮碗底,看着淮月,似乎是嫌不够。
淮月被他这有点孩子气的眼神弄得一愣,刚想笑,就听见冯伯在外头叫她。
“娘子,泉阳来了,说是你订的什么竹器到了,他一个人扛了好大一摞来。”
淮月赶忙应了声,匆匆就往外走。
阿珠给傅恣递上一碗茶清口,就听傅恣漫不经心的问:“泉阳是谁?”
“是店里九姨的儿子,有时候也给店里跑跑腿,帮帮忙什么的。”阿珠道,又描述了一下泉阳的样貌。
傅恣蓦地就想起那日站在淮月边上的小子,旁的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双眼睛带着点莫名的敌意,但又不是傅恣惯常感受到的那种。
“有意思。”傅恣喃喃道。
“都尉说什么?”阿珠没听清,见傅恣要起身,就蹲下为他穿靴子。
傅恣摆了摆手,自己十分利落的穿好了,往外走去。
院子里,冯伯真是没有夸张,真是好大一摞的竹器。
有笸箩、竹篮、簸箕、灯罩、米筛、竹箱、炊盖、甑笼、竹盘、竹箸,散发着一股青涩的气味。
泉阳最先看见傅恣,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又慢慢的消失了。
“好的篾匠得碰巧,遇上了可不能放过。”淮月见傅恣打量着这些的竹器,像是解释。
她手里拿着一个竹筅,甩了甩,觉得很顺手。
傅恣刚张嘴,就听泉阳道:“还有竹眠床、竹凉席、竹枕头,那篾匠说得再等几天。”
淮月听见这几样东西,就觉得连风都变得寒凉了些。
她点点头,对泉阳笑道:“那些不急,做好了也是明岁用的。辛苦你了。”
冯伯见淮月示意,连忙摸出个钱袋来,要给泉阳打赏。
泉阳目光一黯,连连退让,飞快的逃了。
“这孩子,赚些钱也不容易。上回来就不肯要钱。”冯伯一把老骨头,哪里追得上他。
“没事,我添到他娘的工钱里也是一样的。”淮月并不在意。
傅恣嘴角翘起,道:“我挑几个老兵来给你做护院吧?”
第八十五章 干蒸湘莲(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