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温凉的液体紧紧地贴合着皮肤,像是另一层柔韧的皮包裹着他,又带着一种微妙的流动性。
空气稀薄,太阳穴突突跳动,头疼得几乎炸裂。他被无形的吸力下拉,越往下,液体逐渐流动起来。
他好像正经历一场分娩,经过漂浮在半空的另一个“同胞兄弟”,坠入幽暗的黑洞,经过狭窄的产道,即将迎接自己新生或是死亡。
压迫感愈发强烈,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这是身体在极度缺氧下的本能反应。在他即将窒息的瞬间,前方突然豁然开朗!
他感到一种汹涌的释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推出!
“哗啦!”
他霍然突破水面,呛了几口水,急促地咳了几声,贪婪地大口呼吸起来。空气在肺部燃烧,带来久违的畅快。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水雾,看到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回头被孤岛上的景象吸引。
说是岛,其实只是一座隆起的沙丘。
岛上孤零零长着一棵树,树干粗壮巍峨,像是经历了无数风雨的洗礼,枝叶繁茂翠绿,洒下斑驳的光影。
树下,一个人影静坐在那里,显得格外孤独。
裴闻声踩上粗粝的红色沙地,脚下的鞋已经完全浸透了,湿哒哒的非常令人难受。他把鞋脱下来,赤脚踩在沙滩上,缓缓朝王章走近。
王章仿佛老僧入定,盘腿坐在树下。
裴闻声叫了一声:“王章。”
王章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似乎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裴闻声顿了片刻,问道:“三十年前,你是怎么死的?”
王章:“……”
裴闻声的目光在王章的脸上徘徊,忽然伸手按上了他的脖子。
王章一个激灵就要睁眼,就在这时,裴闻声手一缩,倏忽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东西毫不气地往他怀里一扔。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章“嗷”一声盛怒弹了起来,臂弯里的鞋子一甩,一只直接被扔进水里。那鞋子“咚”地落水,又施施然地浮起来,好像一条翻肚皮的鱼。
“你们人类真是没素质没礼貌没道德!比那些讨厌的虎鲸还要欠打!”王章骂道:“看什么看?!要打一架吗?”
裴闻声抱手站在原地,神色定定:“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是装的哑巴。这么多天声不吱一声,还生气呢?”
王章掀起眼皮,忽然狰狞一笑:“怎么,你很在意我的死活吗?”
出乎意料地,裴闻声理所当然地点了一下头:“那当然了。”
王章一怔,狞笑的表情还没收回去,随即听见他说:“你要就这么死了,我这辈子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大王章鱼在我的意识里,万一真有了不得的仇家上门,但我却没法把他交出来,因为他被我活活气死了——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裴闻声勾起唇角:“而且,这不是记忆拷贝产生的新意识,而是独一份的原件,可不得注意点吗?”
王章很少听见有人能把似是关切的话说得夹枪带棒,那句夸赞宛如殷殷送上包着毒药的糖衣炮弹,一口舔下去搞不清舔的是甜还是毒。不知为何,他脸上有些发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把姓裴的王八蛋按水里埋了。
他深呼一口气,倨傲的说道:“现在见着我没死,你可以退下了。”
裴闻声说:“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王章再度一愣,想起他问的那句大逆不道的“你是怎么死的”,愠怒道:“看在你是初犯,本王不和你计较,现在滚出去。”
裴闻声忽然问道:“是不是有人用一柄重剑,把你钉死在王座上?”
王章正欲发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冷笑道:“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偷窥我的记忆。”
看来那些片段是真的。裴闻声心中一沉,状似无意地问:“你看到了她的脸,对吧。杀你的那个人是谁?”
王章沉默片刻,牙关挤出一声嗤笑:“用你们人类的话说——不过是条忠心的鹰犬,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怎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以裴闻声的边界感,早该在接收到第一个拒绝的信号时候停止这段对话,可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依不饶地追问:“忠心的鹰犬是什么意思?她是受谁的命令,又是谁的鹰犬?”
王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狐疑道:“你怎么关心这人干什么?你认识她?”
裴闻声一时语塞,半晌说了声“抱歉”,转身拾起一只鞋,似乎要往水里走。
王章忽然叫住了他:“慢着!”
他回过头,听见王章问:“不鸣城里,最后那个波动是什么?”
裴闻声茫然:“什么?”
王章上前,站在他的对面:“或者我换一个问法。这里的背面是什么?登仙梯上,你也是用它化用了那只变异株的力量吧。”
裴闻声垂眸,“无尽熔炉。”
他抬起头,重复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结盟(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