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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针般细长绵延的雨，裹挟着风刮过道上高速行驶的车窗玻璃，蒙蒙细雾将整座高架桥隐匿其中，桥下是翻腾而过的汹涌河水，气势磅礴。
三月，倒春寒。
划过天气预报的时候蒋舸没逞强，晚自习快要上的时候回趟宿舍添了一件毛衣。趁着夜色动作灵活地翻过后门围墙，熟门熟路走上靠近学校的一条街，凭着记忆摸到钟磬的清吧。
他其实很怕冷，怕到光是看见预报上的度数都要牙齿打颤的地步。更何况在这种低温潮湿的雨天出门，寒风直从宽松的校服裤脚里灌，他校服外就套了一件长款风衣，轻薄的布料仅仅是聊胜于无。全身冷的要命，刚踏出没几步就想拐弯往回走，十来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出十多小时的悲壮。
他甚至真的转身往回退了好几步，但又想到今天下午给钟磬发的消息，要是没事的时候去找他，蒋舸根本不会腾出空给他发上一条消息。
特地发短信找他就说明这小孩又遇到什么事了，他一直都是这样，心里藏不住什么事，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想找人有的没的扯上几句来排解烦闷的情绪。钟磬深谙这个道理。要是今天他放了钟磬的鸽子，蒋舸想按他的性子，估计会做出深更半夜翻入校园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揍一顿这类的举动。
好在没几步就要到了，他想着。朝合拢的掌心呵出一口气，把这紧攥热风的手藏进口袋。
室外温度越是湿冷，越把清吧内衬得愈发暖和。
蒋舸坐在靠近门的散座上，嘴里含了半块巧克力，他浅笑着接过脸红的服务生递来的一杯摩卡咖啡，等到全身都舒缓下来，才腾出心思去看这家清吧。
不得不说，钟磬的眼光很好。清吧整体是美式偏复古的，挂在墙上的小物装饰都极其贴合室内的装修，每一件看上去都砸了不少钱。角落处有一个就墙壁砌成的壁炉，木头在里面被烧得出油，滋滋作响。
他盯着燃烧的木头出神，直到一双手忽然伸过来，干脆地抽走了手中的咖啡，在桌上摆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什么意思？”蒋舸回神，抬眸去看钟磬，指了指长筒灯下深色的桌。
之前嫌冷拉上的帽子还套在头上，垂下的宽大帽檐遮住了好半边脸，抬头瞬间光滑的衣料微微往下落，露出少年人凌厉的眉眼。
“小朋友，”钟磬没理会他投来的狐疑眼神，似笑非笑，“晚上就别喝咖啡了吧。”
他张口刚想反驳，吧台的服务生正好喊了声“钟哥”，钟磬回头去看，拿着酒单的小女生朝他招手，精致的妆容上裂出无措的神色。
原本靠着椅背神情恹恹翻开手机的人直起身，伸长手臂把钟磬手中的咖啡杯夺回，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喝下几口，再次露出杯面时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少了大半。蒋舸笑着冲他挑眉，摆摆手要他赶快过去。
“你还真是……”后边的话钟磬欲言又止，最后低声说出几个词，蒋舸没听清，但估摸着不是什么好话。
服务生又在催，钟磬背过手摁灭屏幕。停留在与周壑之的聊天界面瞬间熄灭，几分钟前还有他发来的消息。
堂弟：别让他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
堂弟：谢谢哥。
他平日里很少跟这位堂弟有交流，两人感情不错，但见面几乎仅限于年底的家庭聚会。上回拜托周壑之来店里送个U盘，似乎就是那次让蒋舸惦念上了他。
当然他堂弟更早惦念上这个小少爷就是了。
摆在桌上的手机屏幕闪了闪，钟磬抽出身去看，周壑之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堂弟：我能过来找他吗？
你来，我店门还能给你关了不成。钟磬用舌尖抵住牙齿，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这条消息跟蒋舸下午给他发的消息异曲同工。
相似就相似在，这两位爷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别看询问的语气有多么礼貌，他相信周壑之发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往路上赶了。
你们一个两个就上赶着折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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