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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少年微微睁大眼睛,他别过脸去推周壑之,手上动作依然很轻,嘴里无意识地嘟嚷道:“别凑那么近。”
“看清了?”
蒋舸听出他话里的戏谑,两人间的姿势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动动腿,往床里边挪了挪。刚想说“没看清,能再凑近点吗”,周壑之恰好松开了他,伸手去碰桌上的台灯开关。
霎时明亮的视线让他不自觉皱皱眉,像是要躲避这团暖黄的光,刚撑起一半的手臂又压了下去,整个人往蒋舸身边一翻,脸埋进了枕头里。
“太亮了,让我缓缓。”
他说完这话后再也没了回应,蒋舸憋着笑想去关台灯,刚摸到开关手就被拍了下来。
“留个灯,”周壑之直起身就要往床下走,“等我走到床边再关。”
他的头发因为蹭到枕头而变得凌乱,低头理好先前被扯乱的衣领时那块纹身一晃而过。看着他的样子,蒋舸鬼使神差拉住准备迈出脚的人,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下伸出手替他理顺发丝。
他们两人凑得很近,呼吸都像是缠绕在一起。蒋舸半跪在床边,抬眼去看他,少年眉眼深邃,眸里澄澈明亮,神色自若,仿佛在做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只是耳朵尖上的一抹红出卖了他,睫毛在颤,手也跟着抖,心跳如鼓擂。
做完这一切后才满意地放开他,蒋舸背过去长吁一口气,再次转身时跟没事人似的,还能笑着拍拍他的手臂:“去睡吧。”
“你真贴心。”周壑之瞥了一眼,不走心地夸上一句,有意无意道,“对谁都这样?”
“啊?”少年应得迷迷糊糊,食指和中指下意识交叉,像是在想别的事情,没听出周壑之话里的意有所指,反倒吐出一口气,扬起唇角,笑容恶劣,“我对别人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这倒是挺清楚的。
换作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周壑之一定清楚。
蒋舸这个人看起来跟谁都玩得很开,人好相处也开得起玩笑,心里却把所有事分得明明白白,骨子里其实挺冷的。
除开打架,他很少会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也讨厌与人太过亲密的动作,尽管在面对他时,蒋舸的底线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宽。
他听完蒋舸的回答便坐回了床上,昂昂下巴意识他可以关灯。
视野再次陷入黑暗,他朝周壑之的方向干瞪着眼,直觉对方也在看着他。
一想到这里,他的眉目都变得柔和。
“我还没问你,”蒋舸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以免还在走廊上巡视的宿管听见,“多久纹的身啊,为什么要纹这个图案?”
“几个月前吧。”他蹙眉想了会儿上回遇见蒋舸的时间,囫囵给出个大致的答案。想回答下个问题时稍微犹豫了半晌,避重就轻,“觉得好看就纹了。”
他的停顿被另一床的人敏锐地觉察,少年半个脑袋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手机屏幕的光照在脸上,故作轻松地念出上面的文字:“百度上说,把锚抛在水底,可以使船停稳……也可以喻作系住灵魂的坚固牢靠的锚。”
声音越念越低,念完后蒋舸顿了顿,连呼吸都放得小心,半天才发出疑问,嗓音轻轻的:“周壑之,你有什么想套牢的人吗?”少年的声音素来好听,放在现在却像渗了冰。
你。
一个字在他心里盘旋,差点就要说出口,可他忍了忍,把所有的心思通通摁回去,只是承认道:“有。”
蒋舸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恹恹地翻了个身,忽然间失去了聊天的兴致,声音听着也是提不起精神:“晚安,周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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