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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感觉,周壑之对我有敌意。”
嘴上说着没事的人在对话框敲下这一行字,踌躇了一会儿又删掉。
这算什么,被人敌视就要去找人诉苦求糖求安慰吗,多大的人了。
蒋舸不用想都知道钟磬的反应,对方肯定毫不留情大开嘲讽。
周壑之的同桌是积极响应八中号召半路出家的体训生,最后一节自习都会去操场训练。盛意干脆直接坐在他的位置上,双手灵活地剥开一粒焦糖瓜子,嘴里还闲不住,美其名曰替他蒋哥打探消息。
蒋舸坐在前面听去了大半部分内容,从年龄生日兴趣爱好到家庭住址父母职业,盛意一点没落下,甚至已经打探到他的小学同学是周壑之的邻居这类消息。他憋了半晌,终于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你从哪里来啊?”
周壑之正把桌面收拾好,冲他的背影挑挑眉,语气中带着戏谑:“我从楼上来啊。”
唠唠叨叨的少年噤了声,嘀咕了声“什么楼上不楼上的”。他觉得问的已经差不多了,又弓着腰慢慢挪到自己的位子上。倒是蒋舸把手机屏幕摁灭,胡乱往桌肚里一塞,转过身去开口的时候有些诧异:“你是留级生?”
楼上全是高三年级。
说完才觉得不妥当。他侧过身,垂下的目光飘到了周壑之手上。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人不仅长得好看,手指也很好看。周壑之把笔记本从层层书中抽出来摊开,顺手捞起一只黑色水性笔转了转,手指灵活修长,骨节分明。注意到他的尴尬,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算是,之前高三休过半年学。”
他将本子倒转过去递给蒋舸,本子上苍劲有力的“周壑之”三个字映入眼帘。
字也好看。
老天爷真是明目张胆的偏心。
舌尖抵住牙齿,想到自己歪七歪八的字,他抬头,朝手肘磕在桌上撑着脑袋的少年伸出手:“我是蒋舸,百舸争流的舸。”
亏他脑子里还有点文化,背过的诗没那么快忘干净。
周壑之颔首,水笔又在指间转了一遭。他把笔随意地甩在桌上,握住了蒋舸的手,笑得狡黠:“蒋同学的手有点凉啊。”
废话,握了半节课手机能不凉吗。他不怒反笑,握得更加用力:“那周同学正好帮我暖和暖和。”
“好说好说,按秒收费。”
盛意还惦记着上节课两人之间的矛盾,转过头的刹那看见他们紧紧相握的手,欣喜开口:“你们这是握手言和了吗?”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周壑之冰释前嫌。
蒋舸咬牙,暗暗发誓。
下课铃声恰巧打响,原本围坐一团的人群一哄而散,脚步声嘈杂。
他把手抽回来,转过身去没再回头。
周壑之掏出一颗奶糖,从两张桌子间的缝隙里把手往前伸,悄悄勾住蒋舸的校服口袋,把糖往前一递。他忍着笑,强装一本正经:“别生气了,我请你吃糖。”
蒋舸把糖从口袋里扒拉出来,蓝白糖纸**的奶糖在手心摊开。心里很受用,嘴上还要作出嫌弃的样子:“这么大了谁还要吃大白兔,你当哄小孩子吗?”
他往正欲走过来的盛意拼命使眼色,对方却云里雾里,从书包里掏出一串阿尔卑斯,语气兴奋:“蒋哥,我给你买到了你最爱吃的原味!”
手指轻叩桌面,看着冲上去与盛意扭打的蒋舸,周壑之偏偏头,撑住下巴笑着反问:“原来你喜欢吃棒棒糖?”
蒋舸沉浸于战场的厮杀没能给出回应,这句话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只是当他侧身回头时恰好与周壑之对上一眼,眼神沉静得像一片死水。
心下一惊,动作随即收了回来。
捕捉到先前周壑之的那句话,现在想来倒更觉得这段话是含糊不清,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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