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方青石砚台,十分普通,看不出有任何特殊之处。
阿赫雅沉默了片刻,略微抬手,示意伺墨将砚台收起来放好。
她不知道柳寄书为何要在临死之前给她送来这样的一方砚台,又是什么意思。
阿赫雅只知道,在柳寄书对昭宁下手时,她与柳寄书之间,就只有生死之仇了。
她不会,也没有资格去替昭宁心软地原谅谁。
阿赫雅缓缓收回目光,眼底满是疲倦,莫名的困意让她几乎撑不住脑袋。
她打了个呵欠,倚在床头,闭眼小憩。
傍晚的光线透过帷帐,斜斜洒落在被褥上,映出一片金光。
孩童撒娇的哼声从榻上传来,阿赫雅回过神,连忙看向昭宁,轻轻喊了一句:“昭宁。”
昭宁刚恢复意识,还有些怔愣,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挠脸。
好痒。
她蹭了又蹭,才反应过来不对,慢慢睁开眼,盯着自己的手,呆若木鸡。
“我的手……”昭宁呀了一声,焦急地叫起来,“怎么、怎么——”
怎么被包成一个球了?
阿赫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发笑。
昭宁脸上身上都起了疹子,势必发痒,若挠破了,恐怕会留下疤痕。
伺墨便想了个法子,用软布条将昭宁的手缠起来。
如此一来,没了指甲,只用软软的布料接触痒处,既可以让昭宁稍微解痒,又不至于挠破留疤。
阿赫雅抓住昭宁乱舞试图甩掉布条的小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别闹,就这么绑着。否则挠破了脸,就成花猫了。”
她说着话,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微微蹙眉。
昭宁顿了顿,抬头看向阿赫雅,小声问:“阿赫雅姐姐,你累了吗?”
她往边上挪了挪,给阿赫雅让出一个位置:“要不要休憩片刻?”
阿赫雅揉了揉眉心,心里不由得觉出几分怪异。
她昨夜确实守了昭宁一夜,可今日早上睡足了时辰,怎么也不该这个时候就困成这样才对。
如此疲懒贪眠,倒像是……
阿赫雅脸色一变,忽然想起昨日风雨山庄里那碗没喝完,却叫自己险些呕吐的鱼汤,心里突突直跳。
倒像是前世怀孕时的反应。
“阿赫雅姐姐?”昭宁见阿赫雅脸色不对,愈发担忧,扯了扯她的衣袖,抬头望着她,“你躺下来,睡一会儿。”
阿赫雅回过神,强扯出一个笑来,摇了摇头:“昭宁乖,我不睡。你的药温在炉子上,叫伺墨端来喂你喝下去。”
她快速起身,走向屏风外,将伺墨打发走,便直接拉住了柳奴,往偏殿走去。
伺候昭宁的宫人们还在暗牢之中,没有回来。其余宫人生怕沾上长公主被害一案,恨不得离这地方远一些,如今殿中空空荡荡,一片寂静。
阿赫雅停下脚步,抓住柳奴的手,直接扣在自己的腕上,简单直接:“柳奴,什么脉?”
柳奴原本还有些不解,此时眼神一厉,迅速闭眼听脉,脸色渐渐难看,冷若冰霜。
她指尖忍不住用力,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手指,反复按脉诊断,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喜脉。”
喜脉。
阿赫雅猛地闭上眼睛,心头一阵惊悸的疼,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
除了痛苦,还有一瞬的解脱,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担忧与空茫。
尽管在被迫停掉避子药时,就做好了迟早有一日会有孕的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阿赫雅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扼住了咽喉。
不安,惶然。
她仿佛又看见了前世那一片红色的血潭,从自己身下流出。
那种像把自己撕开了一般的疼痛,在之后无数个夜晚,都萦绕在梦魇中,成为自己的心魔。
阿赫雅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艰涩:“柳奴……”
她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什么,又觉得茫然。
她真的要将这个孩子带到这冰冷的人世间,带到这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宫廷中么?
柳奴眼神冰冷,攥紧了拳,她是知道阿赫雅对这个孩子的排斥的。
即便不知道为什么,但死士的职责,就是不问缘由,为主人效死。
“主子。”柳奴单膝下跪,“若您有决断,柳奴随时听命。”
不择手段,无论生死。
阿赫雅望着柳奴的身影,眼眶不由得有些热,鼻头发酸。
“柳奴,你让我想想。”阿赫雅缓缓闭上眼睛,声音颤抖,“你让我……好好想想。”
她几乎是飘忽着回到正殿,神情恍然,面无血色。
昭宁刚喝完药,躺在床上,有些恹恹,看见阿赫雅这副模样,更加担心。
她爬起来,靠到阿赫雅身上,声音软绵绵的:“你怎么了?是因为我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孕,空茫梦魇(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