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说得疾言厉色,皇帝虽然竭力想表现自己宽容大度的仁君风范,却还是免不了脸色有些发青。
夜寒烟见状冷冷一笑:“我只有一条命,没什么可顾前顾后的。你若执意逼急了我,谁的脸上都不好看,你这个‘开国明君’的角儿未必还能扮得下去!你确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皇帝沉着脸想了半日,才不甘不愿地道:“你说要考虑,朕便给你时间!三天之后,如果还是得不到朕想要的答复,哼……匈奴虽有十万铁骑,朕也未必便怕了!”
夜寒烟心中悚然一惊。听他话中之意,竟是要拿四皇姐的安危来威胁她,虽知他多半并不敢在此时为一个女人挑起战端,但毕竟事关唯一的亲人,夜寒烟的脸上还是禁不住微微有些变色。
皇帝见状哈哈一笑,大是得意:“小烟是个聪明的孩子,孰重孰轻,你应该想得清楚吧?”
夜寒烟心中恨极,面上却装出满不在乎的神色笑道:“匈奴那边打不打仗跟我有半点关系吗?你若是想用夜青月的安危来威胁我,可就大错特错了!昔年在前昭德宫中,她便仗着自己是嫡女,对我百般欺凌,如今她的生死,我又何必在意?你也不用逼我,等我想通了,自然会给你满意的答案。你是皇帝,有万岁万岁万万岁,等我个七八十年,应该不成问题吧?”
皇帝听见可以给他满意的答案,先是一喜,听到后面才知夜寒烟竟是存心戏弄。他本以为凭着自己如今九五至尊的身份,像夜寒烟这样的亡国孤女受到他的青睐应当是受宠若惊的,谁料他自从动了这个念头起,除了身旁几个亲近的小太监之外,竟没一个人奉承,此刻更是被夜寒烟当面冷嘲热讽,让他怎能不恼羞成怒?
也是夜寒烟一时忘形之失,若她软语求肯,未必不能拖延得三五日时光,谁知她只图一时口舌之快,竟而功败垂成,惹得皇帝分外恼怒起来。
只见皇帝一张老脸青了又红红了又青,过了半日才冷声道:“好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朕好心给你留几分颜面,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这天下皆在朕手,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打算拖延得一段时日,等到二皇子回宫替你做主,你便什么都不用怕了,是不是?”
夜寒烟听他提起二皇子,不禁暗暗心惊。
她早该想到,皇后不可能不对他提起二皇子的事。这老贼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却并未有半点羞愧之意,可见是个完全不顾廉耻的老不修,祁诺浔是他的儿子,处处都要听命于他,即使回得宫来,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果然,只听皇帝又继续道:“朕不妨跟你实话实说,即使浔儿如今在宫中,朕要立你为妃,他也不敢有一字反对!漫说你二人只有皇后的一个口头许诺,便是早已十里红妆嫁娶过门,朕偏要向他要你过来,又有何不可?朕特意让浔儿在外多待些日子,只是不忍他亲历册妃典礼罢了!”
夜寒烟闻言,只觉如一桶冰水当头淋下,整个身子僵在当场,半点也动弹不得。
自从察觉到这老贼不怀好意之后,她便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抵抗,唯一的转机,只在祁诺浔的深情。可是她偏偏忘了,所谓礼义廉耻,那都是为君王者欺骗天下士子、奴役百姓的骗术罢了;至于君王自己,天下在手,廉耻之心要来何用?昔年唐明皇强纳贵妃,寿王不也是只得徒呼奈何吗?
历代宫中那些肮脏事,夜寒烟并非不知,却总不愿去深思。她总是暗暗说服自己去相信,祁诺浔是这样一位谦谦君子,他的父亲应当不会是一个完全没有廉耻之心的人吧?
可是她偏偏忘记了,一个可以背弃结义之情,弑君造反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廉耻之心可言?
看着皇帝老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情,夜寒烟觉得自己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若是连祁诺浔都不可能救她,她便是真的连半点希望也没有了。母妃临终之前只嘱咐她要好好活着,却并没有告诉她,若是遇到这种全无希望的时候,是不是仍要选择忍辱偷生啊!
看到夜寒烟颓然的神情,皇帝有些着恼,只得连连劝慰自己,不日便可纳她为妃,只要得到了人,不愁她异日不千依百顺!
想到此处,皇帝一张老脸上散发出兴奋的红光,哈哈笑道:“你细想想,你若跟了浔儿,一生也不过是一个平庸无奇的王妃,哪里比得上跟了朕的好?朕对你动心已久,定会好好宠你。皇后病势沉重、命不久长,等她一死,朕便立你为后,这天下女子的荣耀,哪一个及得上你?”
夜寒烟听他越说越不成话,心中又惊又气,惶急之下,大“病”初愈的身子,已觉有些支撑不住。
皇帝似乎已经成竹在胸,也便不着急催逼,霸气十足地挥了挥手:“你好好想想吧,三日之后,朕会正式下旨,先册封你为正四品婕妤,日后做到贵妃、皇后,自是轻而易举,不算是委屈了你吧?”
夜寒烟头脑中昏昏沉沉,对他的话已是充耳不闻。
亡国孤女生存又多艰难,她早已深有感触,但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是如何孤立无援。如今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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