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若浓稠的墨砚。
容青烟站在门外,却迟迟没有敲门的勇气,茫然,酸涩,隐隐带着期盼,又夹杂着不可忽视的迟疑。
一扇门,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或许,她不该迈出这一步,对,不该,瞬间的念头,她已经开始转身。
偏偏,在转身的一瞬,门开了。
容青阳出来,乍一看见她,脸上带着几分惊奇,“王爷说你到了,我还以为他胡说的,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容青烟不吭声,站着不动,容青阳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屋,朝姜裳嘱咐道:“你在这守着,莫要让任何人靠近”
姜裳点头,关了门,一个侧身立在了门外。
屋内,容青阳怜惜的摸了摸容青烟的脑袋,“去吧,他在里面”
容青烟愣了一会,才终于迈开步子朝里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却还是惊动了床上的人,在距离床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一抬头,正对上一双幽暗似水的眸子。
一身素白的寝衣,胸前半敞着,小腹缠裹着厚厚的白布,明显可见的血迹,扑鼻而来的血腥味,憔悴支离的病颜,是那么的……脆弱。
萧明泽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向容青烟,目光柔和温润,带着看透人心的深邃,很快,慢慢染上涟漪。
烛光点点,脸上隐约可见的惨白,却更衬出他的俊朗,挺鼻薄唇,儒雅沉稳。
容青烟呆呆的看着他,心中是难以遏制的澎湃汹涌,惊觉间,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胸口,压下那几乎克制不住要撞出胸膛的心跳。
再见故人,她想逃走,双腿却僵硬的不听使唤。
萧明泽右手撑着床要坐起来,似乎扯动了伤口,额头瞬间冒出一股冷汗,容青烟听他痛的闷哼一声,下意识就跑了过去。
“你……”
她语塞,小心翼翼的搀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萧明泽顺着她的力道靠坐在床头,在她收回手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
“阿烟”
容青烟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他怀里,耳边传来他近似嘶哑的呢喃,恍惚间,模糊的记忆窜上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阿烟……
她有很多称呼,镇国公府嫡长女,皇后,容青烟,烟儿,却只有这个人,执拗的喊她阿烟。
萧明泽,她真正的救命恩人,若非箫明煜的算计和欺骗,她爱上的人,应该是萧明泽。
可惜,她先把箫明煜误当了良人,把他当成了那年山洞中的恩人,等她知道真相,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若非那场旧梦,若非那冰凉刺骨的山洞里她错把箫明煜当成了救命恩人,若非萧明煜的欺骗,若非萧明泽的沉默,若非一切的阴差阳错……
可惜,她发现的太晚,当她决定及时止损时,一场大梦,再醒来,她已经是萧国的皇后,前尘往事,未开始,便已经陌路。
如今再见萧明泽,荒漠已久的心上,竟晕染出一朵轻微的花骨朵。
待容青烟察觉自己的心思,脸色微变,羞愧难当,她心如擂鼓的咬了咬唇,硬是暗暗掐断了那朵新芽。
惊醒后,容青烟用力的推开萧明泽,极为狼狈的要逃窜,偏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痛呼,她再次控制不住的回头,却见他身上缠裹的白布透出更多的血色。
“对……对不起”
意识到是自己刚才的举动碰到了他的伤口,容青烟无措的绞着衣裙,萧明泽握着她的手,眉目间带着浅浅的笑容,尽显沉稳矜贵,情深无限。
“无妨”
言落,见容青烟还老老实实一副受惊的模样,哑然道:“我装的,不疼”
他捏了捏她的手心,容青烟的脸立刻红的透彻,萧明泽拉着她的手在床沿坐下,紧盯着她的脸道:
“阿烟,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容青烟看着他,只觉恍惚。
萧明泽的母妃是宫女上位,曾获先皇专宠,后被发现与外男私通,被先皇秘密处死,萧明泽虽是皇子,却不受先皇待见,宫中人人可欺。
后来,萧明泽犯错,先皇就把他扔进了军营里,名为历练,实则抛弃。
她第一次在军营见到萧明泽时,才十岁,那年,萧明泽十三岁,细细算下来,两人朝夕相处了六年之久。
萧明泽性子沉稳,不喜说话,是个闷葫芦,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军营里却无人敢欺负他,一来他血脉尊贵,二来,爷爷治军严格。
萧明泽只与她大哥处得来,两人是患难之交,最开始,容青烟不太喜欢他,因为萧明泽此人,实在太闷,说十句话他能回一句都是难能可贵。
后来爷爷教习兵法军拳,把他们排在了一起,每日,他们一起扎马步,一起捆着沙袋打军拳,一起练兵演习,久而久之便熟识了。
熟了之后,萧明泽虽然还是略显老成沉稳,话却比以前多了,经历过几次战争后,他们的关系从点头之交到生死之交。
战场上
再见晋王,阴差阳错(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